事实上,从高中起,徐璟廷就默默保护她无数次。
夜深人静,男人睡得不安稳,眉头紧锁,彷彿梦境仍纠缠着他,眼角甚至还泛着未乾的泪珠。
盛知雨侧身躺着,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,轻轻替他拂去眼角的湿意,指腹略过他的眉骨与侧脸,她的思绪悄然回到了那段旧日时光。
从校门口那一场荒唐的当眾羞辱开始,她的名字,彷彿就与「徐璟廷」牢牢绑在了一起。
那天一早,是早自习前。
学校布告栏前围满了学生,因为上头赫然贴着一张可笑的合成照──她与徐璟廷站在情趣摩铁门口,脸部被粗糙地拼贴上去。照片上还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,圈起两人的名字,像在公然昭告「姦情」。
「假的吧?真的假的啊?」
「他们……有在一起?」
「哈,这也太痴汉了。」
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传来,黄奈好奇拉着她靠近看,一看见照片也吓得脸色煞白。
而她,只是站在那里,冷静得不可思议,没有出声、没有逃开,仅是直视那张纸。
下一秒,一个瘦削的身影从人群中衝了出来。
「有种就衝我来!不要牵扯到郑知予!」徐璟廷红着眼,大喊。
他一边吼,一边把那张照片扯下来,撕得粉碎,声音几乎是嘶吼,却因为激动颤抖,全身抖个不停。
他这一吼,引来一阵起鬨。
「喔──」
「英雄救美耶,帅啦谢璟廷。」
「他配吗?癩蛤蟆想吃天鹅肉吧!」
那些嘲笑声像洪水般将他吞没,他站在人群中央,浑身是刺却孤单无援,沦为无情造谣下的笑柄。
等学生们散去,他还是杵在那里,站在她不远不近的位置,头低垂着,握紧拳头,不断低声说:「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」
那时的她其实不明白他到底在道什么歉,明明他也是受害者,甚至比她更惨。
这样的事,不只一次。
有了第一次,就有第二次,甚至开始出现更过分的合成照,连av女优的裸体都合成上了她的脸,而徐璟廷,总是第一个抢上前,把那些照片撕得粉碎。
最后,他终于受不了,直接和散播那些照片的人打了起来。
「教师办公室」的金字牌悬在头顶上方,她站在门前看了一眼,觉得可笑极了。
接着毫不犹豫地推门走进去。
「徐璟廷,你这殴打同学的行为非常严重,我必须通知你的父母来学校……喔我差点忘了,你是爷爷奶奶带大的,那我只好请……」
「老师。」她的声音清晰稳定,打断了那名老师的话,「为什么製作合成照的人不被处罚,反而要处罚受害者?」
她每走近一步,脚步都稳如山,声音更冷更斩钉截铁。
她,是来给徐璟廷当靠山的。
老师愣住了,没料到她会为他发声。
而徐璟廷猛地回头,满脸是青紫伤痕,长瀏海被扯乱,露出他那双惊讶又难堪的眼睛……那一刻,他的狼狈和脆弱毫无保留地摊开在她眼前。
可她什么都没说,只是走到他身边,像是从那一刻起,站在他旁边,就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悠远的回忆被拉回现实,她眼前的徐璟廷,眉头仍紧紧皱着,像是做着什么让人心惊的梦。
哪怕睡着了,身体也没放松,手臂仍是下意识地将她圈在怀中,彷彿一松手,就会再次失去她。
盛知雨静静地看着他,那张熟悉的脸庞此刻近在咫尺,额前微湿的发、微红的眼尾、下巴隐隐的青鬍,每一个细节都刻进了她的记忆。
她想起他高中时那副瘦削倔强的模样,一次次站到她前头,挡下嘲笑、污蔑、甚至拳头,哪怕自己也被波及,依旧没退过半步。
他从来不是那种会喊疼的人。
但今晚,他却在她面前,一次又一次地说「对不起」。
心,莫名软得一蹋糊涂。
盛知雨轻轻凑近,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,那吻轻柔得像羽毛扫过,落下后,她靠着他耳边,语气低柔,带着一点笑意与满满的宠溺。
「傻不傻,老是衝第一个干什么。」她指尖滑过他微热的侧脸,像是拂过过去那些伤痕与委屈。
被她吻过的地方,他轻轻动了动眉,像是感觉到了什么,在梦里低声喃喃了一句:「……知雨……」
她没出声,只将额头轻轻贴住他,静静地与他共享这难得的片刻寧静。
当晨光洒进卧室,将羊毛地毯烘得暖洋洋,城市又如常地喧闹起来,像是昨天的惊魂只是场梦。
徐璟廷缓缓睁眼,眉头还轻蹙着,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探向身旁。
温热的。
她还在。
「早安。」她侧躺着,手托着下巴,不知已盯着他看了多久,眼底藏着笑意与柔情。
他还没完全清醒,眼神迷茫地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