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或许百年以后，世人对这个仅仅在位六个月的楚州郡守的印象，唯有谢晋为她写的祭文中“君子成诚”四个字。

&esp;&esp;坟茔前纸钱纷飞，有人一身素白，口中喃喃：“何不高翔而远翥，何为号呼于人兮……宁鸣而死，不默而生……［1］”

&esp;&esp;山色空蒙。

&esp;&esp;一道奇异流光裹挟劲风而过，将烧着的火星吹得有些凌乱。

&esp;&esp;几步开外，顾淮音目光沉沉，久久注视眼前萧条景象。片刻后，那流光又往北海岁天域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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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褚源瘴气弥漫。

&esp;&esp;其中几座仿人间建的茅舍竹篱却极富清趣，其中最雅致的一间布置考究，原本应该身死的江守君此刻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。

&esp;&esp;自江守君从褚源醒来就一直被软禁在这里。

&esp;&esp;里面妖类称呼她为“圣女”，言行毕恭毕敬，但没有妖王的指令，谁也不敢放她出褚源。

&esp;&esp;没有办法，江守君虽是海神之后，在妖族面前却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也没有，她亦不敢轻举妄动。

&esp;&esp;“圣女。”桃花妖端来花水替她梳洗。

&esp;&esp;已经数不清在褚源里待了多久，她还是不习惯这样，从前在楚州一直要把自己当男相养着，如今换了衣裙反而不适应。

&esp;&esp;“不用劳烦，我自己来吧。”江守君照例像往常一样拒绝。

&esp;&esp;但桃花妖根本不听，“要的要的，我是专门来服侍圣女的，哪能让您亲自过手。”

&esp;&esp;江守君拗不过她，只好依着她来。

&esp;&esp;等江守君完完全全按照她的喜好，穿上浅粉色绫缎鸢尾长裙，梳了垂鬓随云发髻，再在脸上点了妆容，非要把她扮成第二只桃花妖不可。

&esp;&esp;这小妖终于心满意足了。

&esp;&esp;等这小妖走后，江守君才敢长长叹出一口气。

&esp;&esp;她身上穿的服饰实在很有特色，几层相叠繁冗复杂不像是常服该有的样子，上面还坠着各色流苏坠子，衬得整个人流光溢彩。

&esp;&esp;江守君对着搬来的铜镜扫了两眼，实在很不愿意穿成这个样子，只好背着桃花妖偷偷卸下些多余衣物饰物。

&esp;&esp;岂料伸手才解到一半，门又被重新打开，那小妖又回来了。

&esp;&esp;江守君手僵在空中。

&esp;&esp;“圣女是……不喜欢我挑的这件么？”她说着眼眶就要红。

&esp;&esp;“不，不是……”江守君怕了她了，“屋子里太闷我才……和衣服无关。”

&esp;&esp;她还是不善于扯谎，转移话题说：“你回来找我，应该的有其它重要的事要对我说，对不对？”

&esp;&esp;经她这么一提醒，桃花妖终于想起要紧事，“对，妖王让圣女去亶渊窟有要事相商。”

&esp;&esp;“知道了。”

&esp;&esp;如顾淮音所想，当年亶渊器封印她法术与身躯，当年半数天罚时，神力至少恢复五成，而今十八道天雷被补齐，她受这天雷荒火时用得也是自己的身体。

&esp;&esp;两度天罚之际，都是亶渊器出了问题。

&esp;&esp;不得不说上天真是公正廉明，统共三十六道天雷，她在睐山里被劈得魂飞魄散还剩下十八道，过了八百年还是硬生生补齐了……

&esp;&esp;亶渊窟旁，往常氤氲的雾气散去，露出亶渊器的全貌，神圣洁白的细颈长瓶果然有一道长长的裂缝，看上去极为显眼。

&esp;&esp;妖王已经在此等候许久。

&esp;&esp;“圣女也看见了，坚不可摧的亶渊器也会有裂痕。”妖王忽然冷笑看向江守君，“圣女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么？”

&esp;&esp;“北海司主。”

&esp;&esp;“不错。”妖王继续说，“两千年前海神嬴鲛与我族立下契约，亶渊器确实护佑我族，可惜世间没有什么是恒久的，莫说亶渊器，就连天地亦会老死。”

&esp;&esp;“而我身为妖族之长，想要的只是让亶渊器给予我族的安宁长久些。”

&esp;&esp;他这话说得隐晦，但江守君不是蠢人，心中已经明了了。

&esp;&esp;两千年前妖族与嬴鲛做的那个交易，不算平等。

&esp;&esp;立契时嬴鲛只说要妖族给自己容身之所，却没有明说让妖族拿寿数与自己交易，实是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