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拿这玩意儿当店名?”
“写吧,”邢南却没有要再解释的意思, “要当不当的晚点儿就都知道了。”
就都知道了您就别当谜语人啊。
谢允没再说话, 垂眼抬起了笔。
他的五官生得张扬,不说话的时候略一抬眼,就能给人一种劲劲的屑感。
眼下安静地蹲在那, 眉眼间透着微薄的憔悴,看上去倒多了几分不同于往日的生活气息。
邢南靠在门口,目光一直定在他的脸上没挪开。
在众人围观下一本正经地写完了字,谢允有点儿尴尬,甩甩手若无其事地退开两步:“这样?”
“挺好的。”邢南收回视线笑了笑。
“猛男……唔!!!”
好不容易等到他们的正事结束了,李知瑞刚开口,王仁就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,并过半个身位抢先道:“南哥,这数位板能借我玩玩吗?”
邢南看着他俩这幅马上就能再打起来的架势,稍稍犹豫了下:“后天之前给我送回来。”
“好嘞,谢谢哥!”
“哎!”李知瑞奋力挣开王仁的手,“明明我先说的!”
“你说了吗谁听到了。”王仁说。
李知瑞瞪着他对视片刻,忽然二话不说就向着那凳子伸出了手。
王仁立马反应过来,抬脚一勾凳子腿,抢先一步把数位板收进了怀里。
然而这一下的动作太急,压感笔借着惯性飞到了李知瑞的脚边。
“我操!”王仁骂了声。
“操屁啊,”李知瑞捡起那支笔,立马转身往外跑,“我玩不了你他妈也别想玩——”
“操你大爷的李知瑞我是你爷爷!”王仁紧接着追了出去。
“他俩是一定得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骂人么。”邢南又拆了根棒棒糖送进嘴里。
“他俩是挺傻的,”谢允叹了口气,在胶凳上坐下了,“就这么个玩意儿至于吗。”
“毕竟好不容易见到个新奇点的东西。”邢南看着他俩离开的方向,
“不打算继续读了,也不知道以后干什么,每天只能咋咋呼呼的找点事儿干,这年纪的小孩儿基本不都这样。”
“别一概而论啊,”谢允说,“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反正不这样。”
邢南挑了挑眉。
“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”不这样,那是什么时候这样、为什么这样、以后又怎样?
每天医院小店几个固定地点的到处乱跑,等阿姨出院之后你想做什么、能做什么,你真的知道了么?
都是小孩儿。
“说你了么你还挺厉害。”思绪在脑袋里转了两圈,邢南随手从口袋里抓了把糖,递到谢允面前,“赏你的,玩儿去吧。”
谢允看看他手上那一把乱七八糟的糖,又抬头看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,到底没忍住笑了起来,也跟着挑了根棒棒糖:
“您最近是童心又泛滥了还是怎么?”
“最近烟抽得多了先戒戒。”棒棒糖在舌尖转了一圈,让他的声音粘上了点含糊的尾音,
“你去那台球厅看完,不管干不干的,回来都跟我说一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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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也得跟你说?”谢允反问。
近来的天气都阴沉沉的,门外的风呜呜地刮着,宋章从面前的架子上拿下个小陶罐。
听到谢允的话,她头也不抬,低头从桌上抽了张湿巾出来,沿着它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擦着灰:“没办法,你雇主不让。”
“……”
谢允原本以为邢南口中的“放放”不过是一种宽慰性的劝解。
和上学时期老师留下惊天作业量之后的“写不完可以空着”一样,算是句除了心理安慰外没有任何意义的空话。
毕竟人要进步店要开业,学生不可能真放着作业不写,小店也不可能不要营业员。
但是邢南好像是认真的。
不知道他和宋章达成了什么共识,别说像之前那样借会客室来用用,现在他去哪、甚至连拿着手机稍微久了点,宋章都得追在后面问个几句。
谢允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下意识地抬手在自己脸上拍了拍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