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梁统领。”张简出声道:“圣旨上只说要我们查封镇北侯府,捉拿钦犯季时傿,至于罪臣季暮的尸体,还是等秉明陛下后再行处置吧。”
闻言梁齐盛顿了顿,这话提醒了他,如今案件尚未彻底查清,关于镇北侯府上下陛下只说是捉拿收监,并没有允许他可以私自任意处置。
回过神后,梁齐盛将弯刀收回腰侧,他转身往季时傿的方向走去,抬了抬手,“带走。”
两个禁军压制住她,提着季时傿的胳膊将她抬起来。
季时傿满脸是泪,她奋力挣扎,看向梁齐盛的目光里如同淬了毒。
众人本欲退去,先前一直被拦在角落的婢女见机却突然冲了过来,她手上拿着一个烛台,大力往提着季时傿的禁军头上砸去。
季时傿余光瞥见,一颗心提起来,她本想喊住她,谁知一旁的梁齐盛忽然拔刀出鞘,刀光一闪,拦腰斩了过去,血花飞溅,皮肉与骨骼被撞开,烛台“砰”的一声砸在了地上。
“绮云……”
季时傿双目怔大,呼吸一滞,滚烫的鲜血溅在她脸上,她还没反应过来,喉咙里如同被堵住,只能艰难地发出两个音节。
绮云嘴唇翕张,像是要说些什么,然而她一开口,便有大片鲜血从她口中涌出,她甚至来不及尖叫,便重重地向后倒去。
这样的场景实在过于恐怖,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劈成了两半。季时傿已经说不出话了,她大脑一片空白,耳鸣阵阵,手脚发麻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。
梁齐盛提着刀,刀刃上的鲜血往下坠落,他走向前,身后跟着一串血珠,梁齐盛缓缓掀起眼皮,笑得又邪气又残忍,轻声道:“县主,您要是再挣扎,死的可就不止这一个丫头了。”
披风
戚宅后院, 守门的护卫打了个哈欠,伸手拍开飞到眼前的蚊虫。另一个偏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,嘀嘀咕咕道:“我们还要在这儿守几日?”
“不知道, 老爷只说不准二公子踏出房门半步,但没说要关他到什么时候。”
“我快要睡着了。”
“哎,再熬两个时辰就天亮了,到时候就能换班了。”
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, 各自倚在门边,强撑着眼皮。
漆黑寂静的屋内, 戚相野并没有就寝, 他站在门边, 听到护卫的交谈声,若有所思, 转身往里间走去。
小几上有一盏油灯, 方便起夜的时候照明, 此刻正微微地燃烧着。空无一人的床榻上纱幔低垂,戚相野端起油灯,悄无声息地往床边走去,他略微犹豫一瞬,然后猛地抬手将油灯扔在床榻上,灯油洒出,被褥与床帘皆被浸湿, 随即火舌卷过,顷刻间房间的一角便烧了起来。
黑烟透过门窗飘出去, 外面两个守门的护卫听到动静后暗道不好, 顾不得其他, 一个推开紧闭的房门冲进去, 另一个边往院外跑便大喊道:“着火了,来人啊!”
戚相野一直躲在门后,进门的护卫以为他早就睡着,径直往起火的床榻跑去,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戚相野,房门大开,他趁机跑了出去。
救火的人已经赶到,喊人的喊人,提水的提水,整个院子里混乱不堪,秩序失调,来来往往都是人,大家都以为戚相野还困在房内,根本没有人想到他早就逃出去了。
戚相野不敢耽搁,他避开众人,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跑,大门处有守卫,但厨房后有一个方便菜农每日来送菜的小门。那处很少有其他人靠近,戚相野钻进厨房,果真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,他稍微松了一口气,刚要把门栓打开,身后就忽然传来一声厉喝:“你要是想整个戚家都为你陪葬的话,你就出去吧。”
戚相野搭在门栓上的手一抖,他慌张地转过头,见他的父亲戚方禹正站在不远处,冷眼看向他。
他讪笑一声,“爹你在说什么呢,我只是想出去透口气。”
戚方禹神色凝重,一言不发。
戚相野知道这下是糊弄不过去了,他脸上有些不满,道:“是,我就是想去侯府,我从嵩鹿山上下来原本就是想去给季叔磕个头,你让人半路把我抓回来,关了我这么多天,你到底想怎样!”
戚方禹道:“季暮通敌,季时傿已经下狱了。”
“什、什么?”戚相野神情呆滞,一瞬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。
他反应过来,立刻转身去推后门,嘴里急道:“不行,我得去救她。”
“站住!”戚方禹喊住他,“如今满京上下,无不对镇北侯府唯恐避之不及,你还要上赶着去送死吗?”
戚相野吼道:“季叔不可能通敌,一定是哪里搞错了!”
戚方禹厉声道:“此乃圣旨所言!”
“不可能,我去求陛下彻查此……”
戚方禹打断他,沉声道:“昨日为镇北侯求情的几名官员已经被赐死了。”
戚相野脚下顿住,嘴张了张。
“侯府被抄,季氏近百余人被捕入狱,哪怕他们仅为旁支,季暮麾